普通人谈恋爱（下）
*我来了我来了我真的是一只鸽子
*前文指路
四．普通的暧昧
暧昧这种东西，不仅上瘾，而且上头。
焉栩嘉跟何洛洛慢慢越来越熟，也会约着其他朋友一起出去玩。餐桌上一群刚认识的人聊得沸反盈天，有人说了什么好笑的段子，所有人哄堂大笑。焉栩嘉第一反应是看向何洛洛，却发现自己也映在他眼底。
吃完饭一起玩游戏，两个人磨磨蹭蹭坐在一起，交换游戏道具的时候触碰到指尖，何洛洛低着头，耳后红红一片，分明是不敢看他。没想到一会儿玩起游戏，说笑间又往他怀里倒。想来是太过开心，就忘了要害羞了。
晚上回去何洛洛把两个人的自拍发朋友圈，之前一起开黑的朋友给他评论：“何洛洛你看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头都快靠到人家肩膀上了。”
焉栩嘉看到何洛洛回复：“略略略，要你寡。”
夏天老是下雨。
何洛洛会站在小区门口接没带雨伞坐公交回来的焉栩嘉，还只带一把伞。
“对不起啊嘉嘉，家里就这一把伞，不过还挺大的，遮我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吧。”说着，何洛洛就往他怀里拱，扯住他的外套挡好自己，拉着焉栩嘉就跑起来。
“雨下大了！嘉嘉，我们冲啊——”
何洛洛是个自由撰稿人，平常都在家里工作。有一次他应邀出席一个晚会，临行前愁眉苦脸地敲开焉栩嘉的门。
“嘉嘉，教我打领带啦。”
焉栩嘉又默默吞口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轻轻抚上何洛洛的脖颈。何洛洛此时正仰着头，把脖子拉得更加修长，好看的线条直钻进衬衣领口的那片阴影，再往下……焉栩嘉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在发呆了，慌慌张张拽过领带，连同自己冒着绮丽幻想的心脏一齐系系好。
——焉栩嘉一直在等一个完美的表白时机。
天要那种剔透的蓝，最好刚下过小雨，空气湿润又不会太热；要选择何洛洛刚刚截稿的一天，他怀着那种“大难不死感恩世界”的心情的时候最好骗；先带何洛洛去趟商场，给何洛洛买他最喜欢的那款新联名球鞋；再把他带到公园，最好有一把被漆成白色的公园长椅，靠背的弧度合理舒适，椅子也要不长不短：两个人的手落下来可以刚好碰在一起；要提前准备好一束鲜花，虽然何洛洛对鲜花没有什么执念，但作为Bking仪式感不能少——所以玫瑰的刺要处理得当，桔梗的颜色要相得益彰，排草要点缀得错落有致，小熊的眼睛也要闪闪发亮；要提前准备一个可爱的小蛋糕，何洛洛嗜甜，但果然还是用动物奶油比较好；随后还能请何洛洛去吃他觊觎了很久但是因为太贵一直没去吃的日式火锅放题，点两杯清酒，估计就能把人喝得微醺；再往下的准备工作估计就不太好描述了。
焉栩嘉盘算着，一直等着这样一天的到来。
五.普通的告白
夏天都快要溜走，傍晚的风捎上几分凉意。
焉栩嘉掐准了何洛洛20号的截稿日期，隔天就约了他出来。出门前焉栩嘉在镜子前足足呆了半个小时，确认发型，衣着，配饰都没有问题了，才鼓起勇气敲了何洛洛家的门。
“早啊嘉嘉。”
何洛洛来开门的时候还打着哈欠，懵懵懂懂没睡醒的样子又甜又奶。
“我们现在就要出门了嘛？对不起哦我起晚了…”
何洛洛挠挠头。
“没事儿，你慢慢来，不着急。”
焉栩嘉笑笑，“是我来早了。”
“那我赶快去换衣服哈…不过嘉嘉，”何洛洛往自己卧室走着，忽然停下来转头疑惑地看着焉栩嘉，“你真的要穿这一身吗？虽然是蛮好看的啦…但是今天外面可是有32度诶。”
…千算万算，没想到先败给了秋老虎。
之前焉栩嘉太过激动，看到天气预报显示了一个小太阳别没再细看温度，匆匆退出去预定鲜花了。
焉栩嘉努力保持着微笑，一边颤抖着反问“是吗”，一边往窗户的方向走去。刚把窗户拉开一道缝，一阵热浪就席卷而来，把焉栩嘉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惹得大喊“不可不可不可！”
最终焉栩嘉还是回家换了衣服，白t加牛仔裤，还想挑个搭配的包何洛洛就已经在门口站好了。
焉栩嘉慌慌张张从房间里跑出来，差点暴露了放在门口的小熊蛋糕。
一出来看到何洛洛仰着头，可能是在看散在空气里被阳光照射出来的灰尘，也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目光不知落在周围哪个点，定定地发呆。焉栩嘉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他鼻头的那颗小痣，像是一颗装载糖果的星球上最俏皮的微笑，能让你想到无数诗意与美好。
何洛洛回过神来，发现了焉栩嘉的存在，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我好像走神了。”
焉栩嘉笑着抚弄了两下他的头发，“走吧。”
——不顺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去的第一家商场停电了，据说是空调开得太猛烧断了保险丝。
第二家商场断货，红白黑三个颜色全都没号了。
等到倒了两趟地铁到了第三家商场，有电，有鞋，有号。本来挺好一事儿，买了就能走人。焉栩嘉钱都给了，东西都拿在手里了，结果何洛洛路过商城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全场八折”的牌子，当下拎着袋子杀回鞋店里。
“为什么我们的鞋没有折扣？”
“什么叫你家从来都没有活动？全场八折是写着玩的吗？”
“你别现在给我打九折，我就是要我应该享受的优惠！”
“行，那这鞋我们不要了，你给我们退了吧。”
“……”
焉栩嘉目瞪口呆，他知道金牛座对省钱有执念，只是从来没看到何洛洛发这么大火。
正值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两人没有地方去，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权当吹空调乘凉。
何洛洛和焉栩嘉各自吸着自己的果茶，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何洛洛先打破沉默：
“对不起啊嘉嘉，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焉栩嘉轻轻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洛洛，你怎么了？”
——这火气怕是另有源头。
何洛洛沉默了半晌。
“有人要买我的小说的影视版权。”
“这不是好事吗？”焉栩嘉皱皱眉，想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昨天看了剧本修改大纲，基本只用了我的设定，故事线已经改得乱七八糟了…”
何洛洛烦躁地揪了揪头发。
“嘉嘉，你说，是不是所有偏好和喜欢都要付出代价？”
焉栩嘉本来想说句大话类似“没有啊喜欢你对我来说只有好的回忆”，可他吞了吞口水，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要支付代价我们还选择去做，这样我们才学会了爱。”
何洛洛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坐了很久。
商场里人来人往，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在借用另一个人的力量，坚持不向生活投降。
何洛洛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茶，合同我不签了。嗯对，不买了。”
外面天阴了，浅浅地，一层又一层地铺起青灰色的云来，很快，有簌簌的雨来了。
一成秋雨一成凉。
这场意料之外的雨，也让很多东西，开始沉淀了。
没拿伞的两人从商场狂奔到地铁站，一路湿漉漉地捱回了家。路过门口的便利店还买了两个饭团，何洛洛一钻进楼道门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包装把饭团往嘴里送，看样子是饿坏了。
“果然还是虾仁的最好吃了！嘉嘉你快尝尝！”
焉栩嘉正苦涩地回味这与他预想大相径庭的一天，看着送到嘴边的饭团却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张开了嘴。
“啊呜，好吃吧？”
何洛洛的笑颜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外面还有哗啦啦的雨声；一楼楼道的灯早就坏了，怎么咳嗽也亮不起来；白色衬衫贴在身上的感觉很难受，书包里的小熊蛋糕应该早就被压坏了；嘴巴里的虾仁饭团虽然好吃，可是和日式火锅比起来……
焉栩嘉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是最完美的时刻？他一瞬间仿佛灵魂出窍，站在第三视角看着自己慢慢张开嘴，说出一句不太连贯的话：
“何洛洛，我…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嗯…我觉得你应该也喜欢我…所以…嗯…你，做我男朋友吧？”
焉栩嘉又被自己气得想撞门了，堂堂bking好好说话也不会了吗。
那边何洛洛倒是很冷静，只是愣了几秒钟，便爽快地答应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