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望星河

未悟我之求不得,莫作拈花而笑说

【甜味情史】最佳损友

零.

“朋友 我当你一秒朋友

朋友 我当你一世朋友。“

 

说起夏之光和翟潇闻,大岛中学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只因长相出众的两人每天黏在一起,分不开似的。有翟潇闻的地方夏之光必定掺一脚,有夏之光的事情也常常能见到翟潇闻的名字。但若被人问起,两人提起对方都是不屑轻蔑的样子;见了面,一个出言不逊另一个必反唇相讥。

何洛洛第一次见两个人吵架吓了一跳,还以为两个人会打起来,冲上去就想拉架,结果被焉栩嘉一把拦下。

“不用管他们,”焉栩嘉笑笑。

“这两个人,吵不散的。”

 

一.

“奇怪 过去再不堪回首

怀缅 时时其实还有。“

 

夏之光和翟潇闻这对损友的孽缘要追溯的话,得到幼儿园了。

某天翟潇闻小朋友坐在幼儿园里的大象滑梯上晃着两条小细腿喝牛奶,旁边草丛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比他壮也比他高一些,眼睛亮亮的,叉着腰就冲他吼了一嗓子:

“把你的牛奶交出来!”

翟潇闻没被吓到,反而抬起头盯着那个男孩看,仍然不慌不忙地吸着牛奶。

男生见翟潇闻没反应,顿觉没面子,又吼了一句:

“给我你的牛奶!你是聋子吗!”

翟潇闻静静地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摆手。

男孩愣住了。

“…你真的是聋子啊?“

翟潇闻点点头。

但男孩显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可以听到这句话,于是慌慌张张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残疾人!老师说我们不能欺负残疾人的!“

翟潇闻就看着面前的男孩一改之前的态度,说了句让他等等便一溜烟儿跑走,很快又抱着一堆零食跑回来。

“这是我存了好久的!我们一起吃吧!“

男孩还拿来了纸和笔。

“…你听不见的话,能认得字吗?“

“我叫夏之光!夏——之——光——“

男孩一笔一画地写道,怕翟潇闻看不懂,末了还在“光“后面画了一个圆,周围七扭八扭地添上几道竖线。

翟潇闻皱着眉,认出那是一个太阳。

“我的名字就是夏天的光的意思!我爷爷希望我能成为照亮别人的光!“

男孩说起自己的名字,脸上满是自豪。嘴角快要咧到耳后的样子看上去真像个小太阳。

“所以我会保护你的!”

夏之光郑重地点点头。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翟潇闻狠狠一吸,牛奶盒子瞬间扁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笑了。

傻子。

他心想。

 

二.

“朋友 你试过将我营救

朋友 你试过把我批斗。“

 

“翟潇闻,快起来,别睡了,下节体育课!”

夏之光拽着翟潇闻的两只胳膊试图把他从自己的座位上拔起来。

“…我肚子疼,不能上课了。“

翟潇闻懒洋洋地回复。

“得了吧你,幼儿园的时候你还骗我你是哑巴呢!我还不知道你。“

夏之光仍然没放手。

“你都睡了三节课了,你是猪吗?昨天晚上干嘛了你?”

翟潇闻没说话,挣开夏之光的手,又趴回桌子上。

“要么帮我请假,要么麻溜滚。”

好一会儿翟潇闻没听见动静,以为夏之光已经走了。

 

“…睡那么晚对身体也不好,“夏之光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有事儿要记得跟我说啊。”

 

说?我跟你说得着吗。翟潇闻扭过脸去。

 

夏之光真的是道光,大大咧咧的性格配上阳光帅气的外表,走到哪里不是人群中的焦点?看平时的打扮,应该也出身于不错的家庭。又是学生会的干部,还会打篮球。学校里不知有多少女生想跟他来一段甜甜的恋爱。

 

翟潇闻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昨天晚上的画面:一身酒气的男人提着酒瓶子推开家门,和母亲一言不合就扭打起来。凌晨三点不好打车,他背着母亲走了一个半个小时才到医院。

 

“妈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外面天空接近破晓,医院里面静悄悄的,翟潇闻的问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地上,掰开了也没有什么感情。

母亲的头被包得像个粽子,看起来狼狈不堪,嗫嚅着说出的话语尽是懦弱与退缩,下眼睑泛着青色,瘦到快要包不住血管的手臂也是一副任生活予取予求的样子。

翟潇闻没再问下去。

 

夜晚的城市,是彩色的。是那种无数颜料打翻,在交汇处争奇斗艳的彩。

翟潇闻身上的制服不太合身——领口的蝴蝶结有点卡脖子,但他没时间调整,两手都端着托盘,努力在酒吧的人潮中穿梭。

托盘上的酒被镭射灯打出宝石一样的光彩,翟潇闻还不熟练,不知被人群中的哪一只脚绊倒,一个趔趄,手上的酒尽数泼倒在一个壮汉的身上。那壮汉立马有了脾气,拉着翟潇闻就要讨个说法。翟潇闻垂着头连声道歉,但壮汉根本不理会。眼看拳头就要落在他身上。

翟潇闻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身体上的部位也没传来痛感。

他一睁眼。看到一个傻子。

——夏之光站在他身前,抬起胳膊挡下了那一拳,在翟潇闻发愣的空档儿拉起他就跑。

酒精,香水,镭射灯光,空气中的味道和颜色仿佛在他们跑起来的那一瞬间都在身后融化成了一条河,身上因为出汗而产生的粘腻感也在夜店外的晚风吹拂下渐渐蒸发殆尽。月光照亮了眼前的路,如果目光再放远一点,也许尽头或许是天涯海角,我们拉在一起的手,将是最刻骨铭心的浪漫。

 

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停下了。

夏之光转过身来,脸上俨然是生气的表情。

“翟潇闻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翟潇闻褪去刚刚的惊慌,仍是他一贯不冷不热的语调。

“你呢,你又怎么会来?”

“我是下楼买东西,刚好听见那边吵闹,就过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居然是你啊?!”

夏之光急忙澄清,这个呆子,真的很容易被人带跑。

“哦,我在那里工作。”

翟潇闻平静地注视着夏之光,好像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情。

“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工作啊?你家里缺钱了吗?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之前晚睡……”

翟潇闻低头看了一眼表,没去理会夏之光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还没下班呢,得回去了,不然领班要扣我钱了。”

说完转身就走。

夏之光当然不依,扯住他的手腕,提高了嗓门。

“翟潇闻!你怎么还要回那个地方?“

翟潇闻低着头。

“不要你管。“

“那!”

夏之光的尾音有点弱下去了。

“那,那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男生真奇怪,明明最豪放最大大咧咧最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有时候也需要个名份安慰自己去把不如意的故事编圆。一句“朋友”好像是张可以无限透支的支票,是赴汤蹈火是肝胆相照,是无条件的信任与约定。

——也许还是无边暧昧与难以启齿的障眼法。

翟潇闻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声。

“谁是你朋友。”

 

夏之光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晚上,月色那么亮,翟潇闻背对着他,又一步一步向他们刚刚逃出来的那个声色犬马灯红酒绿充满恶臭的地方走去。

他说。

“夏之光,你不是能照到所有地方。”

 

三.

“实实在在 踏入过我宇宙

即使相处到 有个裂口

命运决定了 以后再没法聚头

但说过去 却那样厚。“

 

从那天过后翟潇闻就刻意避开了夏之光。很奇怪,夏之光也不来找他了。

这样也好。

翟潇闻叹口气。

只是偶尔会想到那天晚上夏之光替他挡过一拳后青紫色的手臂。

 

某天拖着疲累的身体从打工的地方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翟潇闻到底是换了一个地方打工,虽然赚得少些,但至少不必担心被人拳脚相加。

街边的灯还亮着。

翟潇闻努力抬头去看。白光太过强烈,眼睛看久了微微有些酸涩。

他把手举过头顶。

对于那束光,不知道是想挡下,还是想抓住。

 

回家的路上,翟潇闻看到了曾经的初中,路灯下的教学楼安安静静地站着,像是一个装满着回忆的落灰宝箱。

初中校园的南面有一段大部分人不知道的矮墙——是夏之光追野猫的时候发现的。

当天晚上夏之光就硬要拉着翟潇闻翻墙溜进学校,说是看看夜里的学校什么样。翟潇闻一边骂他憨批一边还是跟着他去了。

那也是夏天。夜晚的校园很安静,隔很远才有一盏点起来方便巡逻的灯。几处草丛里间或传来几声蛐蛐儿叫,等人靠近便又平复成一片死寂。

两人一路小跑着经过教学区,躲过几束晃动的手电筒灯光,一口气跑到操场上。回头确定保安都回去了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大笑起来。

 

夏天的晚上总是有惬意的风,吹得少年们的发丝打旋儿。两个人就地躺下,人工草坪挠得裸露的皮肤发痒。

夏之光和翟潇闻头挨着头,身体各自向一个方向延伸,良久,都没有说话。

夜空盛满星子,安静得像一幅画。

夏之光抬起手,指着天上说:

“你看,星星好亮。”

翟潇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第一次没跟他抬杠,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翟潇闻,”夏之光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好像童年时期就住在那里的星星从来没熄灭过。

“我们考一个高中吧。”

 

 

“他们吵不散的,”焉栩嘉跟何洛洛解释,“夏之光那人看着热情,其实要真是他讨厌的人,眼神都不会给你一个。”焉栩嘉眼神一瞟不远处的两个人,““可你看他每天烦翟潇闻那个样子。”

 

校园广播的喇叭里不知道谁给谁又点了歌:

 

“从前共你 促膝把酒 倾通宵都不够

我有痛快过 你有没有

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 保守至到永久

别人如何明白透。“

 

翟潇闻继续低头做题了。

 

——只是奇怪我们居然到这一步就没再往下走。

 

四.

“问我有没有 确实也没有

一直躲避的借口 非什么大仇。“

 

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又响起来的时候,走进来的终于是他要等的人了。

“对不起啦闻闻!”何洛洛吐着舌头双手合十,连声道歉,“嘉嘉出门挑手表挑太久了!所以我们才会迟到的!“

身后的焉栩嘉闻言又伸手捏上何洛洛的后颈。

“好啊你何洛洛,不知道是谁在门口选鞋子选了半个小时,嗯?走到楼下了还要返回去换。”

“那双鞋和我帽子颜色不搭的啊!”何洛洛挥挥拳头,表示抗议。

“行了你俩,少秀点恩爱吧。“翟潇闻翻个白眼。

”不是找我出来有事儿说吗?不会就是让我看你们狗男男腻乎吧?“

本来吵闹的两人一听这话,忽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何洛洛和焉栩嘉对视一眼,焉栩嘉点点头,何洛洛咽了口唾沫,开口道:

“闻闻,他回来了。”

 

空气里好像忽然没人说话了,整个咖啡店都安静了下来,等翟潇闻的回答。

翟潇闻愣了,半晌扯出一个笑。

“谁啊?谁回来了?”

 

翟潇闻和夏之光闹别扭是在高二下半,高三一开学,教室里就不见夏之光人了。据老师说是家里安排他大学出国,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直到夏之光真正出国,中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本来不管怎样都给发生故事留下了足够的空档。

——但时间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一旦你默许它溜走,它将撒开丫子,直到谁也追不上。

直到全都变了样。

 

翟潇闻没有刻意去记夏之光的航班,但好像那几个数字是什么奇怪的种子似的,风从他的耳朵里吹进去,一个不小心便在脑子里生根发芽,怎么忘也忘不掉。

夏之光出发的那天,翟潇闻早上出门倒垃圾。天空中忽然飞过一架飞机,拖着白丝,带着嗡鸣,看着好像也飞得不太快,却把人带得越来越远。翟潇闻怔了一下,忽然穿着拖鞋就朝飞机飞走的方向狂奔起来,胶底拖鞋在无人的小巷啪嗒啪嗒踩出空响,鞋面上的塑料磨得他的脚面生疼。

 

——少年能有多少浪漫?无非为你挥洒汗水,为你掏空肚肠,为你许下承诺,更有甚者,为你滑落眼泪一两颗。

 

“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翟潇闻慢慢停下了。

翟潇闻想,这或许是命运给的机会,叫他离夏之光远一点。而他们之间也不需要正式的道别——他没有什么能让他带走,甚至没有酸溜溜的挽留;他也许能拍拍他的肩膀,再说一两句大话,但又怕抛出的梗落在地上,开成笑话;他没有柔情满腹,遑论甜言蜜语;他一口伶牙俐齿,只会用来保护自己。

所以,闭嘴将是最好的方法。

没有说出口的,不能说出口的,那一刻起全部断掉,今后也不必回想。

从此,山水不相逢。

 

五.

“早知解散后 各自有 际遇作导游

奇就奇在 接受了 各自有路走

却没人像你 让我 眼泪背着流

严重似情侣 讲分手。“

 

回家的路上,翟潇闻走走停停,大脑一片空白。

听何洛洛和焉栩嘉说夏之光这些年在国外过得不错。从赫赫有名的大学毕业研究生之后,在导师的推荐下顺利进入一家500强企业,这两年又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到了管理层。这次回来就是做中国区的部门经理的。

 

“闻闻,光光他,好像还是一个人呢…”

何洛洛小心翼翼提了一句。

“他一个人也不关我的事。”

翟潇闻移开目光,把见底的柠檬红茶吸得次啦作响。

 

翟潇闻抬脚踢飞一颗石子,不远处的铁质垃圾桶配合地发出“咣当”一声,一只猫从一片黑暗窜到另一片黑暗里。

 

翟潇闻忽然想起初中时候学校里的那只野猫,好像就只有他和夏之光两个人在喂。早饭只吃一个面包的话,能多给小猫买几根火腿肠吃。他和夏之光初中就算关系不错了,但直到有一天放学撞到才发现夏之光也在喂猫。

夏之光这个憨批,不光给猫带吃的,还会和猫聊天——

“喵喵喵,今天过得好吗?吃了吗?“

“没有被其他猫欺负吧?哦,见到一只小母猫啊?“

“不行,你不能对人家不负责。“

“……”

 

“…喵?“

 

翟潇闻看了想笑,扬手招呼猫过来。

“水泥过来,别理那个憨批。”

 

“你管猫叫啥?”

憨批夏之光永远先关注别人。

 

“水泥啊,贱名好养活。”

翟潇闻把火腿肠掰成小段放在手心,小猫便凑上来吃。结果还没吃两口,便被夏之光抓着前爪提溜起来。

“喂,你干——”

“水泥你听好了,”夏之光把小猫举到自己面前,让小猫和自己对视,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光是活下去可是不行哦,这个世界这么美丽,要去认识更多的猫!要走遍更多的地方哦!就算将来不得不流浪的话,也要帅气地流浪!要像‘水泥‘一样坚强呀!”

翟潇闻又想笑他傻,但是抬头看到夏之光眼里坚定的光芒,心里不知怎么动了一下。

——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吧?

不管是成为谁家庭里的那个“爸爸”,那个时刻,翟潇闻是真心地希望这个憨批,能永远幸福。

——如果这份幸福里能有一个角落给他,那么。翟潇闻想。

 

那么真是,太不可思议啦。

 

 

翟潇闻想起他们冷战的那段日子,每天早上他的桌洞里会有早饭,但他从来也不问是谁的,也不从来不吃,更不会拿去给别人。

只在趁没人的时候他会拿出那杯豆浆看,觉得又气又想笑。

都到这么近了,他还是不敢触碰。

 

翟潇闻忽然又想起经理交代的报表还没总,心想坏了坏了,便急匆匆往家里赶。一边走,一边又乱想起来——夏之光肯定不会为这些事情发愁吧,一声令下,自然就会有像他这样底层的员工帮他做了。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有人看见猫都觉得它能胸有大志,奔向未来,而有人看见啤酒瓶子都条件反射似的发抖;有人生而为光,有人被迫与黑暗为伍;有人一走一来都那么坦荡,有人在原地连回忆都不敢轻易捅破。

——对不起,也许我会永远做个骄傲的胆小鬼。

 

尾声.

眼看快要走到家,翟潇闻一抬眼,发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个人。

“…夏之光?“

“小翟。”

 

一别数年,夏之光好像没怎么变,五官仍旧立体好看。就是眼睛更深邃了,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嘴角是含着笑的,眉头却稍稍勾起来。

他又叫一遍。

“小翟。”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翟潇闻快要哭出来。

 

学生时代的两个人虽然在明面上一直损来损去,实际里夏之光一直很顺着翟潇闻,替他操心,甚至为他打架。

翟潇闻一生气就变成小苦瓜,嘴角快要耷拉下脸去。夏之光有时候挨了打还得哄他,就软着声音叫他。

“小翟~”

“小翟~别生气嘛~”

“他们说你坏话我听不下去嘛!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冲动了!我保证!”

 

翟潇闻这个人生气总是要靠哄。察觉别人接近之后,就竖起浑身的刺,看上去像是在警告,可实际上心里会想:“你怎么不能忍着疼再哄哄我?”

他非要把人逼到悬崖边,说,看,我们的差距就这么大。

没出口的是:有本事你跳过来啊。

 

可谁知道夏之光有胆量跳,翟潇闻却没胆量接了呢。

 

“好久不见啊。”翟潇闻努力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何洛洛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的。”夏之光怕他误会,解释道。

“这个何洛洛,早晚有一天被他卖了!”翟潇闻撇撇嘴。

夏之光笑了。

“你到没怎么变。”

翟潇闻耸耸肩。

“可是你变了。“

“我没有!“

夏之光急得一把拽住翟潇闻的手腕。月亮那么亮,好像一下子把人照回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翟潇闻,我没有。”

“你明不明白?”

 

翟潇闻愣愣地注视着夏之光的眼睛,那么清澈,能倒影出自己。

那一瞬间翟潇闻心上的所有倒刺忽然都臣服,有一块被他故意遗忘的地方,突然颤颤巍巍开起了花。

 

尽管翟潇闻早知道自己会这么没出息,但是有多早呢?

也许是在灯下看到那个背影心脏就开始疯狂跳动的时候;也许是发现哪怕何洛洛不说出名字,他都知道那个对于自己来说,在别人眼里和自己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也许是追着那架莫名其妙的飞机跑的时候;也许是躲进没有人的活动室偷偷喝了一杯完全冷掉的豆浆的时候;也许是被那个无厘头善良的幼儿园小孩逗乐的时候。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你却找到了我啊。

所以,我敢了。

 

翟潇闻抬起头,轻轻挥开夏之光的手。

“我说了,不做朋友了。“

夏之光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

“……哦。“

 

翟潇闻忽然咧开嘴角。

“朋友做腻了,要不要,换一种关系试试?”

 

久别重逢,沧桑过后,爱了痛了,也都承受。

“总好于 那日我 没有 没有 遇过 某某。”

 

 

 

请期待下一棒的老师~ @离酒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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